病房的玫瑰
2022/5/27 来源:不详白癜风哪儿治得好 http://www.bdfyy999.com/index.html
病房的玫瑰
——献给王炜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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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12月13日,我住了院。在那个冬季阴沉的乌云下,我困卧在病房里。我被生死之突兀经验惊吓到,我怎么能从交织的挣扎间摆脱?虽然我没有死,也没有濒死,但是生命确实停顿了一瞬,我在惊惶之余,回想了过去的事变。我躺在病床上,我想写些什么。
然而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写完了,后来盘桓在各个断裂的场景之间,不能接续,于是拖延到了现在。
现在,现在所有的说法都已经变得无聊。该放之不管,不了了之了。
至于被奉献给的那个人,也算是曾经的一个梦魇,一次救赎。
路雨坻男人,诗人
文薇芷路雨坻的妻子
李云湄路雨坻的情人
时间秋冬季晴冷的一个上午。
医院住院部一个高层的单人病房。病床,几个木头家具,红木沙发椅,茶几。正对着病床的墙上挂着一个电视。两面开窗,一面外面见低缓的丘陵,上面有禅寺风格的建筑,树木仍然茂盛;另一面窗外是主干道和林立的高楼,交通声很明显,还有大型商超。病房位于楼层的最僻静之处,医院医护事务繁忙,仍然听得见医生和护士喧闹的声音。
路雨坻坐在靠窗的椅子上,右手捧着一本书,左手支着额头,很专注的读。除了车道上的嘈杂没有一丝余声。很久之后他抬头平视窗外,发呆了许久,不时用手拨弄着或者捋着自己的头发。
三下敲门声,路雨坻受了惊吓。左手把膝上的书打翻在地。回过神来,他看下房门,但是没有起身。
路雨坻是谁呀?
回应的是又三下敲门声。路雨坻不紧不慢的起身,开门,看到进来的女子,一脸惊愕,但没有出声。李云湄很自然的进门,路雨坻也很自然的接她入内。路雨坻走回室内,李云湄立在门边把风衣脱下并且挂了起来,慢悠悠的打量着病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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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雨坻怎么,是你?
李云湄怎么,不可以是我吗?
路雨坻那,当然可以是你。
李云湄那你还问什么?
路雨坻你好像没有理由来
李云湄这是你的家,我来,还要有什么理由吗?
路雨坻这不是在我家里
李云湄那这是哪儿?
路雨坻一个不是家的地方——病房
李云湄无所谓
路雨坻你问我喜欢你的什么,我不知道。我希望我永远不会知道,这样我便永远不会不喜欢你了,对吧?可是我还是想说一些:我喜欢你的刘海,像是掩着山径的竹林,在清爽之中藏着明朗。我喜欢你轻曼柔长的说话,夹杂着你的轻笑,有一些像三步舞的节奏。
本文斜体黑体字所描写的镜头,均是黑白画面,与非斜体的彩色画面相区别。画面若是独白,则最多只能出现一个人的形象。
李云湄(在室内散了几步,最后走到窗边)环境不错,还有山(倚在窗边看山,拿出一枝红玫瑰插在空花瓶里)
路雨坻算不得山。那么低的东西,还是叫做小丘陵吧。(走到窗边握起她的手,看着她的面容)
李云湄(依然赏着山景)唉,还是太久没见了。你啊,倒是好像忘了很多事情。
李云湄我们似乎根本没有离开过对方吧?
路雨坻可我总觉得上次一起度假已经过去好久了。总是你自己去旅行。上次出去是去北京吗?
李云湄不是。是去上海。
路雨坻想不明白,我这么不喜欢旅行的人,怎么会跑到上海去玩?
李云湄你嫌自己生活的太苦了,在老家憋的无趣,非要去上海见见世面。这倒要问问你自己,去上海都干什么咯。
路雨坻不记得了
李云湄果然,你根本就记不住!(赌气一般的嗔怒,转过身去)
路雨坻(跟在她的身前)嗯……(赔笑)那……倒也不至于全部都忘掉啦。上次去上海,是专门看几个老朋友。碰巧他们每周六都在东江湾路搞文艺沙龙,我就去目睹一下他们的近况
李云湄然后呢?
路雨坻然后就跟他们聊了一晚上博尔赫斯的诗
(路雨坻松开李云湄的双手,转身做回低低的椅子上,李云湄在窗边)
路雨坻我记得去虹口足球场跟他们聊了一个通宵,第二天早上还兴致勃勃去鲁迅公园散步。那天不少人都在逛,也根本就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清静悠闲。
李云湄(坐到与路雨坻相对的椅子上)那天只有我们两个吧,去山丘上,像今天见到的这个小公园一样
路雨坻(翘起腿,倚在靠背上)那是当然的了,我们俩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干,就坐在那儿。坐累了,起来走一小会儿
李云湄你记错了,我们去爬山,实在是太低了。但是误入了没有开路雨坻的林地,就被困住了半天
路雨坻(自己拍手)噢!我想起来了!嗨,那天真的是差一点就走不出来了,你还说你的腿都没有劲了
(两个人一起大笑)
路雨坻回去之后那帮artists给我看了几首他们自己写的诗。就是写这些城市之间的事情。他们写城市之中的田园
李云湄或者说,是他们想象中的田园
路雨坻(点头)沪上居,大不易嘛。城市同化了它的基础,不再有一片土地是纯净的
李云湄或者说,那种纯净已经不再是可以想象的了。
路雨坻是的。总之,他们写道:“走吧,我们逃出这虚假的城市吧。海棠的枝桠已经扭曲;荆棘刺破了我的脸颊。”
李云湄很像《秋日》中的里尔克:“是时候了”。秋季在都市里有呼召的感觉
路雨坻钢铁森林,我们用这个词来形容人们造就的城市,但是还是无意识的把它比作丛林。这说明什么?说明我们并没有从自然那里逃脱出来
李云湄你在这儿住多久了?
路雨坻大概有五六年了吧。在这个城市
李云湄算上你上大学那会儿吗?
路雨坻不算,那时候我还在学校里面寻找到过幽僻的山林。说实话我向往,但是又恐惧着一片完全的隐居之地。
李云湄(扑哧一笑)叶公好龙,哈哈
路雨坻我在这边已经找不到了。且不说想要有自己的一片花园,就算是想去景点寻觅自然,森林公园里那些游人多的地方,也沾染上了不可爱的气息。人们在改变那里。所以,我知道世外桃源是不可求的
李云湄现在呢?
路雨坻现在空间限缩了我。我能拥有什么?绿化带的树木?阳台上几盆花?像“一花一世界”说的那样,我被迫在盆景之上构想森林
李云湄可这是易破碎的啊,消散的也快。“你看花时,此花一时明亮起来,不看花时,花便寂灭下去”
路雨坻切,那你可倒是深得王阳明真传啰
李云湄呵呵。但是话说回来,你想住在哪儿,那是你能决定的吗?谁不想有豪宅别墅、能放马养鱼?
路雨坻我都不能想想吗?
李云湄那还得看你以后能干什么
路雨坻我不迷茫
李云湄但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事吗?你能忍受得住你的出版商朋友吗?你又不愤世嫉俗了?
路雨坻我没有那个资格了
李云湄这又是你在扯谎了。大学的硕士,拿过诗歌奖,出过个人文集,总不会是个没有筹码的无名小卒吧
路雨坻那已经算不得什么了。出版商换的像转灯似的,现在的novelists、传媒公司的宠儿们都看不上我这种写不好小说的货色了。
李云湄那你也该试试啊。你确定你忍受得了那种做研究的氛围吗?去竞争青年教师,那不是说着玩的。别把自己折腾死了
路雨坻亲爱的,不用你来提醒我,也不用鼓励我。我自己有数哩
李云湄(撇撇嘴)那好吧
路雨坻现在回头,已经来不及了。我这把年纪,跟新兴的博士生们都是老骨头了
李云湄天真但是温情的看着路雨坻,路雨坻回到床上坐着
路雨坻我很久没见你了,我想抱抱你
李云湄来吧
(抱了一下)
路雨坻也不是说没见过你。我见的太多了,所以我才想你
深恐他年认旧容,移精久殆卜前踪
误识郑佩芳怀浅,偏怪贾帘桃面空
花雨薄脂嗔乱我,涧泓清笔点出侬
遇云皆叹巫山样,遍恨新涡似帏重
李云湄喂,你不要总是一口气给我说这么多的话,你不累吗?
路雨坻嫌我啰嗦,神神叨叨的太多了?
李云湄是啊(抚摸他的胳膊)
路雨坻总是在别人的面庞上看见你
李云湄太想我了吗?话说回来你怎么和别人描述这样的感受呢?
路雨坻还能怎么说?你叫我指望些什么呢?我的爱人
李云湄你怎样忠于你的内心,就怎么说
路雨坻你觉得我的心在哪里?
李云湄这还不好回答吗?在你觉得像我的每一张脸上,都有你的心在跳动
路雨坻没错的废话。可是我又很失落,我呼唤过千百次
李云湄我想,在每个午夜回首的卧室,窗帘、风、月光好像没有尽头
路雨坻你在替我悲伤吗?那我太感谢你了,你把他们都拿走了。
路雨坻在廊上、露台上、餐桌边见到三个不同的陌生女子,走过的时候,路雨坻会回头去看。路雨坻在餐厅和第三个女子对坐吃饭。女子低头专注的小口吃饭,戴着蓝牙耳机,路雨坻不时抬头偷偷看她,她吃完后用纸擦嘴,离开了餐馆。路雨坻神情悲伤
李云湄(拢着路雨坻的头)休息吧,我逼你逼得太紧了吧
路雨坻(握着她的手)不怪你,是我自己在逼自己
(两个人抵着头,软绵绵的笑了,摩挲着刘海)
路雨坻我在想你十年后是什么模样
李云湄怎么样?是不是跟现在一样?我想一直这个样子,我一直这样,陪你写诗
路雨坻算了,我想不出来。大概是和现在一样吧
李云湄那就对了。在你眼中我不会老
路雨坻你不应该老,你也不能变老。
李云湄对!我要给你写诗,继续(机灵狡猾的撒娇)做你的缪斯!
路雨坻诶,那太好了!
李云湄你现在的诗写的怎么样?
路雨坻不如先来谈一首别人的诗吧
李云湄那我要读特拉克尔的诗。
路雨坻正好我写过一首诗叫《山中的特拉克尔》
李云湄给我看看?
(路雨坻从床头的抽屉中找出一个笔记本,翻到一页递给李云湄)
李云湄(郑重的用新闻播音的腔调)山中的~特拉克尔~
路雨坻(佯装要夺回本子)一边去,别这样念
李云湄(拿着本子佯装向后一缩)好好好,正经的读:“
从琮铮的冷溪上,你下来
夕阳对你浮现出死者的面孔
逃遁进入怆然的磐石
又兀立与翠树的聚拢中
恍惚者行进在拱卫的倾壁间
蟋蟀的长鸣催落了野栗
歇在陡坡上,过后用
绒刺裹集你的足音
悄悄地,群树在风间奏叶
经由黄昏飘进夜的温顺
秋月的泪寒冷的滴下
口哨、风在林间仰望
丛莽在阒寂中建筑自身
农人对此熟视而不睹
纷散,又离聚着来往于群山
照料深藏的茅舍与果园
他们在公路上生出羽翅
拥抱萤火的光芒
如果万物皆有如潮的回声
那是流敞的血
在长叹,说,我将奄息”
(灯光全部暗下,此时李云湄出去,文薇芷进来,灯光亮。)
未
完
待
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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